👆 懂不懂艺术都能看懂的 象外
九华山与飞行器 九华山 Mount Jiuhua and a Aircraft 2017
本文图片鸣谢@严明 及see+ Gall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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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的摄影并不新潮,也不卖弄观念,但静静地透着一股朴素的温情。二十年前,寓居广州的安徽青年严明决定开始搞摄影。从135画幅到120中画幅,从喜欢到疯爱,这个70后前乐队成员、媒体人在2010年干脆辞职,从此“赤手空拳闯入江湖,一脚踏进滚滚未知”的摄影世界。跳水男孩 广州 2008
早期用135相机所摄
记不清多少次,我背着行囊在广州火车站的人海中被挤得双脚离地,登上绿皮火车,经过一晚才能到达重庆,河南……车窗边枯坐的人们与窗外的一切都是我命里的过客与风景,我都铭记。三峡的夏日,清早在狭小的三等舱上铺醒来,比前一个夜晚凉快了许多。枕边的包里摸出相机,拍下对面床铺上望着江面发呆的老乡……这画面于我来说,还带着汽笛声、柴油味,只不过它们留在了无声的照片之外的那个时代。
三等舱 巫山 A 3rd - class Passenger 2008二十年,绿皮火车成为过去,三峡物非人非,曾经的现实被定格在一张张照片中,被展览、出版、传播,让历史的温度稍微冷却得慢一点,让那些面孔被后来人再次看见。让被看见,被铭记,这是摄影最大的价值之一,也是严明的作品最大的价值之一,虽然后者的价值不止于此。
〇 著名摄影师、侯登科奖得主严明最新摄影作品集,作品年代跨度(2007—2021)。〇 暌违六年诚挚之作,收录严明亲自遴选、从未正式结集发表的108幅摄影作品。〇 在急剧变迁的时代中,背起相机出发,徘徊于新旧交替的乡镇村野、城市边缘,透过方形构图,用黑白胶片留存传统人文的流动和消逝,记录如你我一样的大国小民。〇 “在取景框里糅进荒诞、忧伤和特有的灰色幽默”,他对时代的凝视和捕捉,打动了贾樟柯、黄觉、五条人、双雪涛、叶锦添和胡歌。〇 严明的每张照片都传递着诗意,它不是记录,不是捕捉,而是深刻的创造。——贾樟柯〇 他作品中影调的浪漫以及画面人物之荒诞,构成了现代人生的二律背反,看上去既是“我”的,又是“我们”的,既是“抒情”的,又是“纪实”的。——腾讯·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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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11月4日,象外跟严明做了一次采访,但我想了一下,与其呈现问答,不如将他说的一些话整理为语录,那样或许简洁且隽永一些。最好是把每一张照片都拍好。就像一串项链,如果每一颗珠子都很好,串在一起它理应也是一串好项链。我的照片里没有新闻元素,比如早期拍三峡,我不会因为这个人挑着担子、那个人赶着猪,就去问人家“你要移民了吗”,我觉得能从照片中人的状态看到时代的变迁就可以了。我按下快门,只是因为眼前的事物触动我。摄影师应该是一个观看者,像空气一样来,又像空气一样走。摄影,你只是观察,等待时机,那样反而可能有意外——那个瞬间不是计划好的,而是你“撞见”的。我喜欢那种“撞见”带来的兴奋感。拍摄对象看还是不看镜头的好?我现在觉得,还是看镜头好,但最好是“撞见”的那一秒“看”,那才是最有劲儿的。影像泛滥时代,像我们这种拍胶卷的摄影师会觉得有点荒凉。但我觉得更有水准、更有营养的东西,迟早会被看见。哪怕我拍了人,我的处理方式也不是传统纪实摄影的,而把人当景拍,把景当人拍。我对历史文化一直感兴趣。最早的时候拍体育,也拍模特,后来发现自己不擅长,也不习惯,但见到寺庙我会感兴趣,即便没什么可拍的,我也会进去东转西转,因为它跟我们的文化是有关联的。拍照,不必强调自己走了多长的路,而应该去探究精神层面或视觉感知的深处,这是我这两年悟到的一个比较重要的东西。我知道生活中隐藏着一些让我头皮发麻、眼前一亮的东西,我觉得那些东西好珍贵。我的拍摄没有离开百姓——我觉得他们有劲儿,生活有劲儿。
你感动了,别人才能感动——他(看到你所拍的)也头皮一麻,咱这事就成了。摄影上要有一点变化,多难呀,对不对?
很非自然的东西跟自然的东西突然产生融合,让我怦然心动。包括《昨天堂》这个名字,书里的照片,这些瞬间、这些地方、这些故国山河、这些人间城郭,就是人间前尘埃,我的昨日天堂。
儿童与飞鹤 齐齐哈尔 Fly with the Cranes 2019枯松 三清山 A Dead Pine Tree 2019雪地里的花衣男孩 陇县 Boy in the Snow 2019Screen Wall with Guest-Greeting Pine Inscription 2020黄山松 黄山 Huang Shan Pine Tree 2017
长江边的小职员 宜昌 A Clerk by the Yang tze River 2010
十年以前的一个夏天傍晚,我在宜昌的长江边溜达,走到夷陵大桥的东边的下游江岸。不一会儿,有一位男青年骑自行车悄然而至。驻车、把黑色公文包在后座夹好,走到水边。近岸水中有一块石头,一步之遥,他跳了上去,向下游远方眺望。夏季傍晚还是挺闷热的,男青年却穿着正式,小公务员模样。西裤、皮鞋,短袖白衬衣束在腰带里,露出一串钥匙。我猜想他要么是刚下班,或是在找工作的人,路过江岸,来喘一口气。江水向东,对岸山峦掩映于沼沼雾气里。男青年双手叉起腰,远眺显得抒情,有踌躇满志之感,像一次小规模的君临天下。没两分钟,他跳回岸边,骑车走了。假雪山游客 西宁 Tourists on Fake Snow Mountain 2016始信 黄山 Shixinfeng Peak 2021发光的球体 玉门 Glowing Sphere 2020逆光的白草 景泰 White Grass against the Light 2020雪地舞者 嘉峪关 Dancer in the Snow 2020嘉峪关的偏僻地界有个生态园,我到时,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的缘故,没有开门。却得见门旁假山前的一尊舞者,好像是水泥做的,我却怦然心动。那应该是孔雀舞,猜想园子里有孔雀或曾经有过。白雪懂得凑趣,让塑像变得“大巧不工”。舞姿变为凄艳孤傲,更绊人心。那定格仿佛只是为我,为我含情。假如时间封印解除,她定然翩跹旋转,或许还哼出歌声,直跳到冰雪消融,舞进春暖。 墙上的小马 新乡 The Horse on The Wall 2018
雪地灯箱 泰山 Light Box in the Snow 20172017年底,我才第一次登上泰山,山顶住了一晚。醒来推窗发现下雪了,下床出门。天还没亮,一只小灯箱亮着弱光。它应该在这泰山之巅的雪地里睁了一夜的眼睛,为温暖的生意努力付着凄清的成本。光明顶 黄山 Guangming Peak 2020……后来真正看到日出,是在黄山光明顶。另一个星球从眼前突突跃升,喷薄着光芒,铺洒在云海之上,亮度每毫秒都在增加,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惊呼。这亿万年前的奇妙造物,在此汇聚成片刻天堂。
风化的佛 安岳 Weathered Statue of the Buddha 2020四川安岳的山间有不少摩崖石刻造像,宋代居多,很是精彩,我去过两次。最让我感觉震撼的却是位于一座小山巅的几无面目的佛像。四川、重庆一带山石多为砂质,加之位于迎风面的缘故吧,这片造像竟逐渐风化了。在我看来,与别处相比,在可惜之余这里还多了一层精美之外的慑心力。 隐约看得出菩萨原先是坐姿,手搭膝上,淡定端寂,威仪宛在。只是没有了表情,曾经是怒目,还是低眉?无从知晓了。现如今面目连同身体,渐渐消隐在山崖石壁内,消失在千年的山风里,留下最后一抹的宝相庄严。曾经慰藉过万颗无助的心,现在到了要离去的时候了,离开他慈悲过的人间,轮回去了。
经济发展的热潮背后,传统的人文环境早已显现了孤寂、落寞的状态,并且越来越不能被人们在意和重视。实利主义碾压过的地方,寸草难生。这些“中式”景象的遗存,显示了我们文化基因的流逝,而那曾是我们生存的精神依据。
过去已经远去,未来还看不清晰。
一个原先富有人文环境资源的大国,或许在未来会变成了失去精神根基的小国。
黑白寒暑之间,我真的动用了灵魂;天真地用诗意去敌抗实用,却付出了最高的成本。一直坚信自己搜寻到了爱它的证据,视为珍宝。编织起来之后,却发现它更像是一首挽歌。
无头将军 浚县 Headless General 2011夔门的猴子 奉节 Monkey at Three Gorges 2009拈花大叔 清远 Man with Flower 2009双鹤人 淮阳 Crane Cosplayers 2011Abandoned Statue of Buddha Head 2011月光牧人 内蒙 Herdsman Statue in Moonlight 2009的卢 巩义 Famous Horse Named Dilu 2011礁石上的男子 重庆 Man on the Rock 2009晨练的男人 宜昌 Morning Exercise 2009步仙桥 黄山 A Bridge of Huangshan 2010我的父亲与我的儿子 定远 My Father and My Son 2010内衣女孩 广州 Girl in Underwear 2009镇北堡的桃花 银川 Peach Tree in Movie City 2012登愿师父 衡山 Monk Dengyuan 2012朝天门码头的贵妇 重庆 Gaily Dressed Lady 2009严亨与斑马 定远 Yan Heng and Zebra 2012有云的石头 重庆 Cloud Painted on the Rock 2011
前段时间发的一条图集以及推荐的书
画家中的画家:委拉斯贵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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